砂石紧张常态化：砂价越治越贵 亟需新砂源

近两三年，以砂子价格暴涨为标志，这场有限的自然资源与的社会需求之间的角力开始拉开。

“不干不干!以前我们都要送礼，这些人才会把单子给我们，现在没材料了要主动给我们，不接!”在安徽省合肥市，一家大型混凝土搅拌站的生产经理叮嘱他的下属，不要接施工项目的单子。他说的“材料”，是砂子。

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东部沿海的山东省青岛市。在这里，给当地大型施工单位提供砂石料的一位经销商，以前在周边100公里范围内就可以买到客户需要的数量，近来，他的搜罗范围要扩大至200公里，而且许多砂子都来源于非正规渠道。

面对砂石短缺，混凝土行业的人一度“急得没招”。

马建雄是合肥规模前三的一家大型混凝土搅拌站生产经理，他说，价格上涨倒是可以转嫁给下一环节使用者，但问题是有钱也买不到砂子。“涨价只占部原因的20%，我们有这么多合约单位，一年生产几百万方混凝土，没原料怎么办?”

在高价与短缺的夹击之下，下游开始探索应对的方法。

混凝土搅拌站开始相互打听，问那些“有门路”的企业用的什么砂、从哪儿运过来，然后给个联系方式去对接。同时，搅拌站实验室人员开始研究如何用江砂和机制砂，加上多少的水泥用量去达到以前的强度与。

“以前搅拌站用的砂，基本都用河砂，从去年开始，品类就五花八门了。”马建雄说，现在合肥50%到60%的六安砂由江砂替代：从长江里挖出来的江砂由万吨大船运过来，到芜湖裕溪口改为2000吨的小船经内河航运进入合肥的各个码头，再由运输车队运到各个混凝土搅拌站。

另一家规模稍小的混凝土站经理则表示，该企业现在用的是江砂;因河砂价格过高，吴芳现在也用江砂掺着安庆过来的河砂来卖。她说，以前，合肥这边都嫌安庆的砂不好并不买单，但现在客户们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马建雄说，考虑到价格，小型混凝土企业不承接市政工程如地铁、高架桥及建筑部位等需要高标号混凝土的项目，可以不需要河砂。但是，河砂因为其均匀的粒径粗细分布，在高规格高标号的混凝土中依然不可代替。

河砂甚至变成了混凝土搅拌站应付检查、装点门面的东西。马建雄说，当来检查材料，问“你们中标的几个项目，轨道2号线、3号线，现场材料怎么满足?”搅拌站的人就带他们去看那堆写着“轨道、高架桥”的河砂，但他说，“那堆砂根本不用。我可以说，90%的搅拌站里那一堆(砂)，基本上是挂羊头。”

但现在，江砂的价格也还在上涨，从去年的100元/吨，涨到近来140元/吨左右。“砂石紧张是常态化了。”马建雄说。

江河告急

六安市金安区河道采砂管理局一位管理人员张远峰解释采砂规划时表示，以前每年的规划量，只是个指导量，实际开采量是规划量的几倍。

“去年做生态资源统计的时候，发现当时我们规划一年生产量300多万吨，但实际销售量达到接近1000万吨，而且还有可能是低估了。”

多年粗放式的采砂管理，令砂价处于低位，建筑业得以低成本运行，但其对于环境的影响却已逐渐显露出来。中长河长江的情况，便是典型案例。

据清华大学水利系教授、泥沙问题周建军周建军等人2019年3月发表的《长江鄱阳湖问题的原因及湖口建闸的影响》一文，仅2000至2011年，鄱阳湖登记的采砂量逾5亿吨。

周建军解释，长江是一个历史上冲淤平衡的系统，现在的情况是：上游来砂大幅减少，中下游河道来得少、走得多，泥沙处于冲刷状态——三峡大坝修建之后这些年，下游已经冲刷走了二十七八亿立方米的泥沙。

鄱阳湖采砂后的一系列问题，是过度采砂对生态影响的一面镜子。“长江现在问题很大，如果再挖就会雪上加霜。但即使没有大坝，也不主张在河流下游比较平缓地方挖砂。”周建军说。

治理引发砂荒

2016年，由原环保部牵头，中纪委、中组部相关导参与的环保督察组正式成立，非法采砂是环保督察的域之一;2018年6月19日，水利部发布通知，启动了为期六个月的河道采砂整治行动。

2017年6月份，六安市金安区马头镇的六家砂厂经营权到期，效仿“九江模式”：抛弃多年的招拍挂制度，改为主导，成立企租赁民间采砂船进行开采。

在整个长江流域，持续多年的招拍挂模式被逐步叫停。比如，2017年，有权开采洞庭湖砂石的多个市县均叫停了采砂行为，并逐步采取有化管理。

安徽霍山县三个砂厂由于去年环保审批没有通过，一年一换的采砂许可没有签发。今年初，六安市水利局河长办公室直接发函要求停止开采。

从随便挖到无砂可采，砂价一路上扬。2004年霍山砂仅10块钱一吨;十几年过去，到2017年也才涨了三倍多，但从2018年开始，价格却在一年间翻了近四番，达到110、120元/吨，今年上半年又涨价至150元/吨。

2018年10月，河南省在信阳市召开省河道采砂管理工作会议，推广采砂有化，目前该省20家采砂企业，部为有独资或有控股;

同年12月，湖北省发布《加强河道采砂禁采管理的通告》，整治各类涉砂船舶1700多艘，部分“三无”采砂船被现场爆破拆解。在治理采砂的大背景下，河南、湖北、湖南、江西、浙江、陕西、海南等省份接二连三开始出现砂荒，造成用砂大的困境。

在海南省，2019年2月，省属企海南省发展控股有限公司次从菲律宾进口河砂，打起进口主意的还有广东、福建、江苏、黑龙江等省份。

在产砂大省江西，企图通过加快采砂许可、综合利用疏浚所得砂石等手段保障用砂……

无砂可用的同时，劣质砂甚至违规砂流入市场。前述青岛砂石经销商发现，在河砂紧缺、机制砂又不成熟的青岛，现在建筑尾矿砂、河道疏浚出来的含泥量很大的砂，甚至还有加工处理后的海砂开始进入一些质量要求不高的工地，让工程质量难以。

海砂是钢筋混凝土建造中众所周知的大忌。海砂含盐，混凝土中氯离子含量过临界值时，会使钢筋受到锈蚀继而体积膨胀，使周边混凝土受到张力而裂开。2013年，引发震动的深圳“海砂危楼”事件便是一例。但现在危情又有所抬头，比如2018年8月，上海石材行业协会砂石分会发布的一则通知显示，长江与内陆河道整治引起河砂减少，海砂流入上海建筑市场。

寻找新砂源

六安砂的故事在多个地方重复上演。

2018年下半年，河南省连续三次对河砂进行管控，境内所有采砂、制砂企业一概叫停，转为有化经营，供给减少后，砂价上涨与管不尽的盗采如影随形。

安徽省水文局范小伟等人2018年在《河湖管理》发表文章认为，以来河道砂石管理被当作一项水事活动看待，忽视了其作为经济活动的一面，没有正视其市场需求。他指出，若想斩断河道非法采砂的利益链条，须从供给侧入手，让河道从河砂供给这种渠道中解放出来。

目前，工业化生产机制砂成为新的选择，通过机器粉碎岩石，控制粉末的颗粒大小，生产出符合建筑用砂的“机制砂”，在内已经有八九年的使用历史。

在“地无三尺平”的内陆多山省份贵州，机制砂是该地解决用砂需要的主要方式，贵州也成为内这项产业发达的地区。在一片涨价中，不依赖河砂的贵州成为砂子价格洼地。家工信部9月份前往该地调研，希望当地各部门协作，将本地机制砂石运出省外。

机制砂如果做得好，完可以与河砂相媲美甚至过它，因为人为制造意味着可以按照要求进行质量控制。

当前，各地河道砂石开采逐步收紧，执法也越发严格。在建筑用砂供应不足的背景下，机制砂发展获得市场和主管部门的双重推动，迎来难得的发展机遇。

2019年11月20-22日(20日报到)，以“大变局下的中砂石产业发展走势”为主题，砂石骨料网携手砂石产业发展研究、浙矿重工在湖州召开“2019年中砂石行业绿色发展峰会暨砂石骨料网年会”。届时，由沈阳顺达重矿机械制造有限公司冠名的“高品质机制砂技术与应用专场研讨会”也将同期召开，探讨机制砂生产技术和难题。

来源中新闻周刊 有删减